2022年末得知曹勇家教授于12月24日在北京去世，难以平静。他年长我四岁，是小哥。解放后不久，他被选派到苏联留学，好像是在莫斯科钢铁学院，五十年代中回国，在冶金部钢铁研究院第四室从事粉末冶金工作，参加了重大涉密工程分离膜研制任务[1-2]，自此他在粉末冶金领域工作了六十多年，做出许多重大贡献。
我和曹勇家他相识于1979年，这年5月22日至6月6日钢铁研究院邀请英国辛格教授(Prof.Singer)来华讲学，我去听课[3]。1960年美国加省理工学院杜瓦兹教授(Prof. P.Duwez)将液态Al-Cu和Cu-Ag合金撞击在高速旋转铜鼓上，发现其结构不再是共晶，而是非晶[4]，晶化后成微晶。钢铁热处理是高温下将固态奥氏体快冷得到亚稳态固态马氏体，杜瓦兹将液态快冷得到固态非晶，开启了材料科学新的一页，也启示了粉末冶金工作者，采用快冷技术有可能从根本上克服偏析难题，得到均匀的组织结构，我也写出文献小结[5]。英国斯旺西(Swansea)大学辛格教授将液体金属连续喷在移动金属板上，得到快冷片材，即喷雾成型法，他的学生设立公司投入工业生产[6]。我有幸参加这次报告会，结识了这位从苏联归来的小专家。
(资料图片)
1984年我代表金属所参加挂靠冶金部的金属学会粉末冶金分会理事会，曹勇家也任理事，我们有较多交往。因冶金部分开黑色和有色，1985年该分会由黄培云教授主持在长沙一分为二：金属学会粉末冶金分会和有色金属学会粉末冶金与金属陶瓷委员会，曹勇家和我担任金属分会的首届理事。他任副秘书长，他身体壮，知识多，先后升任金属学会粉末冶金分会的副理事长和理事长，主持学会工作，我只是不理事的首届理事。
1984年在加拿大多伦多召开第九届国际粉末冶金会议，我和德国同事有关烧结和阳极氧化文收录在该会议文集。1985年得知他参加了这会议，特邀请他来沈阳做报告，交谈中得知他和我所李依依是高中同学，自此我们熟识了四十年。
曹勇家教授积极推动海峡两岸粉末冶金交流，他曾写文纪念海峡两岸粉末冶金交流二十年[7]。在1988年奥兰多第十一届国际粉末冶金会议上，他破除两岸学界避嫌的隔阂，与朱秋龙和沈学荣先生合影，建立了联系。1993年他主持全国粉末冶金黄山会议，邀得台湾粉末冶金协会汪健民理事长上山，议定两岸开展学术交流。李献璐、李森蓉、吕海波、倪冠曹、曹勇家和朱秋龙、汪健民和黄坤祥等是海峡两岸粉末冶金交流合作的开创者[9-11]。1995年9月10-12日在武钢宾馆召开首届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共76人参会，其中台湾同胞20人，会议气氛非常热烈，好像升高了温度，恰来一股冷空气，将武汉火炉降温，让大家在尚无空调房间内开会，留下两岸交流的宝贵记忆。
曹教授于1997和2001年两次赴台参加第二和第四次交流会，2001年我有幸随他同行，这次我方代表团21人，黄伯云任团长，曹教授任副团长，易健宏和何斌任秘书长[12]，8月22日我们每人带两瓶湖南酒鬼酒经香港飞到桃园机场，台湾粉末冶金邱绍宽理事长等来接，经贵宾通道免检出关。23日在苗栗大卫营举行第四次交流会，我方发表了6篇文章，曹教授和柳学全合写，由柳学全在会议宣读，我也报告一文[13]。26日我们由新竹迎曦酒店北山故宫博物院，28日南下嘉义和台南，郑寿龙陪同参观了尊郑成功为驱除外寇，促进统一的民族文化馆和妈祖庙，30日回到新竹，再住迎曦酒店，31日晨8点应离开酒店赴机场，乘11点半CI607航班经香港停留后回京。
这次交流会成果之一是商定交换《粉末冶金技术》和《粉末冶金会刊》。31日晨我带相机陪同黄坤祥副理事长和会刊主编林於隆教授来到曹教授房间，曹教授这时任金属学会粉末冶金分会理事长和《粉末冶金技术》副主编，要在交流协议书上签字。哪知这老兄爱睡懒觉，穿着裤头被我叫起，我真按下快门留下美景，还是手下留情请他穿好衣服为他们拍摄合影[14]。
▲《粉末冶金技术》和《粉末冶金会刊》交换协议签订仪式（左起：曹勇家、黄坤祥和林於隆，王崇琳摄）
粉末注射成型工艺能批量制备复杂形状制品，有很大商业价值，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内部研制[15]，在1986年德国杜塞尔多夫召开国际粉末冶金会议上仅有一文[16]，两年后在美国奥兰多召开的PM1988会议上，设有PIM专题报告会，还有成品展出。曹教授参加了会议，敏锐注意到这新领域。1989年在厦门和晋江举行金属学会粉末冶金分会第四届理事会时，记得他正带领两个学生开始试验，1990年在钢铁研究部正式立题，向用户提供了产品。今日MIM已成大规模产业，曹教授功不可没。回看1995年两岸首届交流会，曹教授和黄坤祥教授论文均为MIM[17,18]，记得那时中南大学吕海波教授带领李益民和李松林也在研发MIM，他们和黄坤祥教授合作，共同推动了两岸注塑成形事业的发展。
曹教授一直在推动我国粉末冶金各学协会的团结合作，2000年他参加了李森蓉主持的五学协会会议，决定申办国际粉末冶金会议。曹教授提出定名为五学协会联席会议，先保持各学协会隶属关系，在争取国际会议主办权过程中，争取形成我国粉末冶金学会和粉末冶金协会。自2000年至2011年我们一直以五学协会名义开展国际交流，为国外人士识别，于洋和我建议用CPMUA表达，即中国粉末冶金协会(筹)。曹教授多次参加申办会议，为成功举办PM2018北京国际粉末冶金大会做出了贡献。
2008年4月我经历两次癌症手术后，11月我赴京开会，特穿红外衣以示吉利，住在高等教育出版社宾馆。李献璐、曹勇家和王鸿海三位教授要来宾馆看望我，这让我不安，他们年龄比我大，学问比我多。我送他们6月出版的简装《相图理论及其应用(第一版)》，80年代初我在马·普金属所两年，学习了三元和计算相图，开始懂得应该用吉布斯相平衡观点理解三元和多元相图。我只是在金属所为研究生授课，将前人贡献告知学生，让他们读懂会用三元相图，虽然中科院研究生院选为教材，高教出版社出版，这书谈不上学术水平，他们执意要我签名留念，并讲写书体会。
左起：李献璐 王鸿海和我
我和曹勇家
2008/11/13，王崇琳相机，姜文滨摄
五十年初我国粉末冶金事业刚刚起步，追赶国际潮流，经过七十年的发展，我们粉末冶金已经发展成为门类齐全、技术先进、产学研结合、在世界粉末冶金领域处于重要位置，曹教授为此献出了毕生经历，今以此文悼念曹勇家教授。
王崇琳，2023年1月5-10日
于金属研究所 沈阳 宅
注：
[1]涉密论文：葛昌纯，王恩珂，曹勇家等，乙种分离膜第一阶段研制报告，1960年10月-1961年11月，引自葛昌纯院士送我的国家最高科技奖推荐书(2015)
[2]涉密论文：葛昌纯，王恩珂，曹勇家等，乙种双层分离膜研制试制总结报告，1967，引自葛昌纯院士送我的国家最高科技奖推荐书(2015)
[3] Prof.Singer讲学目录(1979)
[4] P. Duwez, J.Appl.Physics, 31 (1960) 1136
[5]我的手稿，亚稳态微晶粉末冶金(1978,10,10)
[6]我有关于Prof.Singer工作的笔记本，现未能找到
[7]曹勇家，海峡变通途，两岸架友桥，引自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交流20年，p.49-54,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CPMA)秘书处，(2015)
[8]李献璐，我的回忆和愿望，引自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交流20年，p.1-13,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CPMA)秘书处，(2015)
[9]朱秋龙，两岸粉末冶金界交流互动20年之感想，引自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交流20年，p.14-19，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CPMA)秘书处，(2015)
[10]汪健民，功能材料产业化经验谈，引自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交流20年，p.20-30，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CPMA)秘书处，(2015)
[11]李森蓉等，破冰、传承、发展，引自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交流20年，p.4-16，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CPMA)秘书处，(2015)
[12] 2001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 大陆贵宾活动时程表，p.1-7，台湾粉末冶金协会 秘书处，2001年8月17日(2001)
[13]林于隆 兆君黄坤祥2001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论文集，102,116，2001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筹备会，(2001)
[14] 2001年访台，我携带了Canon相机和10卷胶卷，曾全部洗印成5寸照片。2004年得知何斌患癌症去世，我将全部相集寄何斌夫人。现我已找到访台全部10卷底片，曹勇家、黄坤祥和林於隆三人合影底片在第8卷的17A-18，待我身体稍安，拟去图片社洗印成7寸照，扫描件贴入文中。文中照片系引自曹教授在2015年纪念文集p.54
[15] 黄坤祥，粉末冶金学 第三版 简体本，(2021) p.335-347,
[16] R.J.Waikar and B.R.Payerson, P/M Injection Molding, Proceedings of PM1986，Horizons of Powder Metallurgy, (1986) p.661-665
[17]黄坤祥，台湾MIM研究动态，粉末冶金工业，1997增刊，首届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论文专辑，p.60-64，(1997)
[18]曹勇家，粉末冶金注射成型工艺发展前景，粉末冶金工业，1997增刊，首届海峡两岸粉末冶金技术研讨会论文专辑，p.65-68，(1997)
回忆附图关于CPMA自2010年8月成立以来，粉末冶金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简称“CPMA”） 作为国家科技部产业技术创新试点联盟，一直致力于在粉末冶金企业与科研机构、高等学校之间、上下游产业之间建立有效运行的产学研合作新机制，实现联盟成员的共同发展。CPMA一直秉承“创新、发展、共赢、共享”原则，致力于支撑政府决策、服务联盟会员单位、构建粉末冶金产业发展环境、促进创新资源整合。目前，成员单位由发起时的33家发展至101家，在历年科技部试点联盟活跃度评估中均名列前茅。
CPMA作为中国的行业代表，正式加入亚洲粉末冶金协会，争取到了2018年世界粉末冶金大会的主办权，并于2018年9月16-20日在北京成功举办，增进了粉末冶金行业间的国际交流并极大地提升了中国粉末冶金行业的国际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