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蝉也累了。正午,是夏日里最为寂静的片刻。
我感到浮躁不安,被烈日烤得又闷又热的空气涌满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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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那列南下列车的汽笛声越过山丘,振响我的耳鼓——像是获得一个并不完全的答案,或许,是获得一种并非满意的许愿,每天中午,我便在这笛声响过之后才能入梦。
梦,依然甜蜜。
从邂逅相识到相爱,自然、而又浪漫。梦里的她,无影、无形,就像是我曾经写的一首诗——
情感插上了幻想的翼翅,
在悠远的意境里飞翔……
……长长的铁轨线,
化作了吉它的琴弦,
我们南来北往的步履,
踏出《爱的罗曼史》……
我的思念和期待溢出我的心便是我喃喃的梦呓——
“罗拉,罗拉……”
“原原,原原 。”清泉流水般的声音仿佛来自她的心灵深处,仿佛就在耳边……吻,也是真实的。
“呵,原原,我破坏了你的美梦。”离别多日的妻子提前一天回到了我的身边,她的手中还握着我特制的金灿灿的钥匙。我激动地把她拥入怀里,“罗拉,我亲爱的,你没有破坏我的梦。你使它变得更真实,更美……”
诗,不再遥远。
我的诗回到现实里便是一篇充满温馨情感的散文,罗拉生长在“天府之国”,极典型而又极普通。没有一副羞花闭月的容貌,沉鱼落雁的丽质……然而,她整个儿的形体和显现出来的气质,却给我一种俊俏、素雅之感,她的动、静之中,无不自然地体现出轻盈优美的风姿。看到她的眼睛,就像步入了冰心的散文世界:在那个充满爱的情感的大自然里,听得到她那纤腻温静心灵的倾吐……
我沉醉了……
良久,罗拉把静卧于沙发上的“红棉”吉它递到我的怀中。每次相见,她都要我弹她十分喜爱的名曲——《鸽子》。
这就是我的妻子啊,还如少女时一样浪漫,就让她再受宠一次吧。
(二)
这首《鸽子》是西班牙作曲家依拉迪尔侨居古巴时,结合古巴民间舞曲哈巴陧拉的节奏特点,把两个民族的音乐风格和谐地融合到一起而成,在风格上更属于飘逸、洒脱的色彩,是一首抒情味极浓的世界性名曲。
“呵,鸽子!鸽子!”罗拉突然兴高采烈地拍着手,用普通话叫喊起来。
我略略有些不快地丢下吉它,莫名其妙地循着她喜悦的目光望去——墙上挂着的花篮上果真有一只鸽子!白色的鸽子。
愣了片刻,我高兴地抱起我的妻子在居室小小的空间里旋转、旋转:“是我的曲子唤来的,是我的曲子变来的!”
“别、别闹了,鸽子会飞走的……”妻子半是认真,半是抱怨。
我把妻子扔在床上,迅速地关上纱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鸽子捧进我的手心。
罗拉背向我躺在席梦思床垫上,“生气了?”我琢磨不定。
“我的小乖乖,鸽子送给你啦!”象是哄小孩子一般,我用双手把鸽子送到妻子的眼前。
“你坏,你坏!有了她就不要我的?”妻子抱过鸽子,用肘支撑着转过身来,双眼微闭,痴迷的目光射过长长的眼睫向我传达某种信息……我送给她轻轻的一吻。
“够了吗?原原。”妻子的抚媚和温柔,使我一个男儿的心也会化成潺潺溪流。“罗拉,咱们来给鸽子取个名儿吧。”我坐起身,点上一只烟,正儿八经地思考起来。
“我觉得她的名字应该体现我们今天相聚的含义,就叫她‘喜聚’吧!”妻子坐到我的身旁,把鸽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呼唤到:“‘喜剧’,可爱的‘喜剧’”,我们交个朋友吧。\"
“不,鸽子是我用琴声唤来的,为了体现我的‘呼风唤雨’的本领,把她叫作‘幻宇’最妙!“我顺手抓过案头的纸笔,把‘幻宇’两字写出来。
“不嘛,她应该中‘喜剧’嘛!”妻子又噘起了小嘴。但她立即说道:“原原,你不是说,‘在可能的条件下,夫妻平等’么?那我们以抓阉的方式来决定,好吗?”
“机会均等。那你可不能变卦哟!“我高兴地应到。
“一言为定,变卦是小狗!”妻子向我伸出小指头,“拉钩。”
“仪式”完成,由我写的两个纸团静静地卧在茶几上,如同两颗暗暗竞争的心。
“你抓到哪个纸团就叫哪个名字。”我表现出男子汉的大度,并把鸽子从罗拉手中接过来,轻轻地抚摸她丰满、柔和的羽毛。
罗拉随手拾起一个纸团,没有拆开便打开纱窗把它扔了出去。我知道自己失败了,象是祝贺妻子取得了巨大成功一样,我笑着说:“那么,这只鸽子就叫‘喜剧’了。‘喜剧’就是她!”
妻子发出会心的微笑,也是一种狡黠的微笑:“喜剧,喜剧。”
妻子高兴得和“喜剧”亲昵起来。突然,她叫道:“原原,你看她脚上套的什么?”
呵,一只不显眼的塑料环套在鸽子那纤细的腿上,上面有如下的字样:
重庆 2175
我和妻子不约而同相视一望,她原是一只迷途的信鸽啊!
(三)
我匆匆地回到寝室——在酷热难当的夏季也会变为温馨春天的小屋。妻子坐在沙发里,如同凝结在时间中的一尊雕像,樱唇微启:“下班了?”
“罗拉,谁惹你生气了么?”我心里暗想,大概是下午上班冷落了妻子的缘故吧。
“原原你看,我把‘喜剧‘关进了笼子,她是多么可怜啊!“妻子那忧郁的目光仍盯着茶几上囚禁着鸽子的简易小笼。
“我不是让你放飞吗?罗拉。“我惊讶地问。”
“可是,可是那样我也会伤心啊!”我看得出,妻子抬头对我的注目中有一种期待——盼望我来帮助她调和她自己无法克服的矛盾心境。
我挨着妻子坐下来,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在笼前逗着在妻子眼中也懂感情、能知善恶是非的小‘喜剧’,说:“我的罗拉,你怎么会觉得‘喜剧’是可怜的呢?如果你把她看着是知情达意的,那么,她不是可以体会到你对她的爱怜吗?你为她创造了她的小家园,她在自己的小巢里欢乐地跳跃,恬静地休憩,再也不会遭风吹、雨淋、日晒……她不是过得十分‘幸福’吗?”
“可她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呀。”
“笼子么?笼子有什么不好吗?”我反问道,“人们常把婚姻比作一个金色的鸟笼,外面的想进去,里面的想出来。我并不欣赏这个貌似恰当,实则有哗众取宠之嫌的比喻。婚姻生活难道不是令人神往、让人留连忘返吗?罗拉,美满的婚姻就象是一个宁静的避风港,我们工作、奋斗,我们奔波、忙碌,只有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笼子’里,才能获得片刻真正的休息和幸福的时光。而人们所追求的‘永恒的幸福’,远大的理想,正是靠这片刻宁静的休憩去实惠的,‘永恒的’幸福只能体现在短暂的美好时光不断反复和递进的过程中。”
我像发表演说一般,而又巧妙地把妻子的话题转移开,然而,妻子却爱怜地拉开笼盖,将鸽子抱回到自己的怀里,还俯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喜剧”。
“可是,原原,她失去了自由啊!多么可贵的自由,‘喜剧’没有了!”
我望着妻子的眼睛——她那忧郁的目光更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我似乎从她这双眼睛里找到了美学产生的根源的最好答案。
“亲爱的,这个道理是明显的,‘喜剧’得到了幸福,是以失去自由作为代价的。人类为了追求幸福与自由,尚可以放弃个人的自由、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况鸽子呼?”我对“之呼者也”读得不多,但用在这里的一个“呼”字把妻子问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罗拉把“喜剧”放进笼里,恍然大悟般站起身:“真抱歉,原原,你的妻子失职了,今晚咱们就吃面条吧。”
妻子开始忙碌起来,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整个下午,你就被刚才那个问题困惑住了吗?”
入夜,星星又缀满天空,我和妻子没有去星空下漫步,我们坐在阳台里的小竹椅上纳凉,“喜剧”在她的小家里唱着歌。
“原原,你说,那种没有自由的幸福算是一种真正的幸福吗?”妻子那明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我紧张地思考,一时不知怎么来回答。幸福和自由怎样才能兼容?急急急,在线等你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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